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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日,少将军外室挺孕肚跪求我给一条生路,我掀开帘子笑了:抬一顶小轿,从侧门迎进来吧。原本面色铁青的夫君当场傻眼

发布日期:2025-11-24 14:20    点击次数:89


大婚当日,少将军外室挺孕肚跪求我给一条生路,我掀开帘子笑了:抬一顶小轿,从侧门迎进来吧。原本面色铁青的夫君当场傻眼

1

我和镇国大将军独子宋辞大婚这天,喜乐吵得震天,红绸铺了十里地。

直到一个挺着肚子、穿素衣的女人,跪在了我的喜轿前。

“求少夫人开恩,给奴家和将军的骨肉一条生路!”

她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心疼。

满街的祝福声,瞬间变成刺耳的议论和看戏的目光。

我未来的夫君宋辞,穿一身大红喜服,脸色铁青地站在那儿。

可我从他攥紧的拳头、躲闪的眼神里,看懂了他的愧疚和不忍。

看懂了,就够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个将门嫡女,肯定会当场发作,甩袖子走掉。

连宋辞都做好了承受我怒火的准备。

可我只隔着轿帘,轻轻笑了笑。

我掀开帘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声音温柔,却让喧闹的街瞬间安静:

“妹妹快起来,地上凉,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既然是将军的骨肉,那就是我将军府的血脉。”

“抬一顶小轿,从侧门迎进来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宋辞震惊地看着我,那个外室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他们都以为我要么深明大义,要么是懦弱好欺负。

呵,他们不懂。

我读了十年兵法,不是为了跟人争风吃醋的。

是为了……把所有棋子,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这场戏,我接了。

至于怎么演下去……那得按我的规矩来。

喜乐重新响起来,可怎么听都带着点走调的讽刺。

我安安稳稳坐在轿里,手里盘着枚温润的玉佩——这是我娘给我的压箱底宝贝。

玉是好玉,摸着手心暖,能让人定住心神。

轿外,是宋辞压低声音的呵斥,是管家手忙脚乱的安排,是老百姓交头接耳的议论:

“听说了吗?定国公府的嫡女林初晞,真是大气度!”

“什么大气度,我看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还没进门,夫君的庶长子都要有了,这脸往哪儿搁?”

“将门嫁将门,这婚事关系着两国公府的联盟,退不了的。”

他们说的都对。

林家跟宋家,一个掌文一个掌武,在朝堂上盘根错节这么多年,早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爹定国公,管着天下的兵马钱粮。

宋辞他爹镇国大将军,守着北境的国门。

这桩婚事,是两家权力的结合,是给那位多疑的陛下,制衡平西王的筹码。

所以,不能退。

不仅不能退,还得办得风风光光,看不出半点芥蒂。

轿子稳稳地从侧门抬进去,避开了正门的热闹。

我能想到,那个叫梁妍妍的外室,这会儿正被一顶青色小轿,偷偷摸摸从角门抬进府。

她以为自己赢了第一步。

却不知道,从她跪在我轿前的那一刻起,她每一步怎么走,我都算得明明白白。

跨火盆,过马鞍,拜天地。

流程一步都没少,宋辞全程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复杂地频频看我。

我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今天街上那出事,不过是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我越平静,他眼里的愧疚就越深。

愧疚,比爱意更好用。

爱意会变,可愧疚,会随着时间发酵,变成一条能牢牢锁住人心的链子。

拜高堂时,老公爷和大夫人脸色都不好看,但见我神色如常,也只能硬撑着笑。

该敬茶了。

2

我端起茶盏,恭敬地递给公爹:“父亲,请喝茶。”

老公爷沉声道:“好。”

又递给婆母:“母亲,请喝茶。”

大夫人接过茶,拉着我的手,小声说:“初晞,委屈你了。”

我微微一笑,摇头:“母亲说重了,一家人,哪来的委屈。”

就在这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来:“姐姐……”

梁妍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丫鬟扶着走了进来,她捧着一杯茶,怯生生地跪在我面前:

“姐姐是主母,妹妹该先敬姐姐一杯茶,以后,还请姐姐多照顾。”

满屋子宾客的目光,瞬间又聚到我身上。

这是第二场逼宫。

她想用这一跪,坐实“妹妹”的名分,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她的地位。

宋辞脸色又变了,想开口呵斥。

我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袖子。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梁妍妍,她低着头,露出细细软软的脖子,眼眶红红的,一副任人拿捏的柔弱样子。

真是好手段。

我笑了,亲自弯腰把她扶起来:“妹妹这是做什么?你怀着孕,是府里最大的功臣,哪能行这种大礼。”

我接过她手里的茶,却没喝,转手递给旁边伺候的丫鬟:“这杯茶,我心领了。”

我的声音还是温和的:“不过将军府有规矩,妾室敬茶,得在第二天早上,在正房里,关起门行家礼。”

“今天宾客满座,行的是国礼、家礼,妹妹这样,乱了规矩。”

“你是将军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将军府的脸面,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

我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点了她“妾”的身份,又暗指她不懂规矩、丢了将军府的脸。

更重要的是,我把她抬到“代表将军府脸面”的高度——她再闹,就是不懂事,就是故意让将军府难堪。

梁妍妍的脸,瞬间白了。

她没想到,我不仅不接招,还反手给她套了个“紧箍咒”。

周围宾客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从同情变成了敬佩。

我扶着宋辞,对他微微一笑:“夫君,咱们去给宾客敬酒吧。”

他愣愣地点头,被我牵着,像个提线木偶。

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家的规矩,由我来定。

婚宴上,酒杯碰得叮当响。

宋辞被同僚围着灌酒,他酒量不错,可今晚好像故意想喝醉。

我则坐在女眷席里,从容应对着各家夫人的试探和打量。

她们的眼神里,有同情,有好奇,有幸灾乐祸。

兵部尚书的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少夫人真是大度贤惠,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可比不上。”

我举着酒杯浅笑:“陈夫人过奖了。家和才能万事兴。”

“夫君在前线为国家打仗,我们做妻子的,自当帮他守好后院,不让他分心。”

一句话,把宅斗的小格局,提到了家国大义上。

在座的多是将门女眷,谁也挑不出错来。

陈夫人悻悻地闭了嘴。

我目光扫过全场,把每个人的神情都记在心里。

哪些人是真心担忧,哪些人等着看笑话,哪些人可以拉拢,我心里都有了数。

这场婚宴,对我来说不是羞辱,是战场。

是摸清将军府人际关系、分清敌我的最好时机。

夜深了,宾客们都走光了。

我回到挂满红绸的新房,喜婆说够了吉利话,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亲手摘下沉得慌的凤冠,脱了那套又厚又繁的嫁衣,换了身轻便的素色寝衣。

铜镜里映出一张冷静的脸——没有新嫁娘的娇羞,只有棋手的沉稳。

宋辞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他盯着我,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愧疚、挣扎,还有丝藏得浅的……如释重负。

“初晞……”他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坐下吧,我们聊聊。”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的平静让他有些无措,乖乖坐下,像个等判罚的犯人。

“今天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他低着头。

“事都发生了,说对错没意义。”我给他倒了杯醒酒茶,“我就问你三个问题。”

他抬头,眼里带着点茫然。

“第一,梁妍妍肚子里的孩子,你确定是你的?”

他没犹豫,点头:“是。”

“第二,你和她的事,镇国公跟大夫人知道吗?”

3

他脸上闪过丝难堪,摇头:“他们不知道。我本来想……找机会再跟他们说。”

我心里有数了——不知情就好。

这说明梁妍妍不是公婆给我的下马威,只是宋辞自己没处理好的私事,事情简单多了。

“第三个问题,”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在你心里,我林初晞这个宋家少夫人,跟她梁妍妍那个妾,哪个更重要?”

这不是问感情,是问利益。

他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懂了。

宋辞猛地站起来,急着说:“初晞,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是将军府唯一的女主人!”

“我跟妍妍……就是一段孽缘,我欠她的,但我从没打算动你的位置!”

“好。”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既然这样,我们定三条规矩。”

“你说。”

“第一,梁妍妍进府就是妾,我会叫她‘梁姨娘’,按规矩给她份例,保她吃穿不愁、平安生孩子。”

“但她得守妾的本分,不能越界。你要去她房里,我不拦着,可一个月不能超过三天。”

这是断她专宠的念想。

宋辞咬了咬牙,点头:“好。”

“第二,家里的中馈、人事安排、对外应酬,从明天起全归我管。”

“我行使主母权力的时候,不想听到任何人反对,包括你。”

这是夺权,我要绝对的掌控力。

他看着我,眼里闪过丝惊讶,很快被更深的愧疚盖过:“本来就该这样。”

“第三,”我放下茶杯,声音冷了三分,“将军府的血脉金贵。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男孩,生下来就记在我名下,我亲自带,算嫡子。”

“他得叫我‘母亲’,叫她‘姨娘’。你,有意见吗?”

这是绝杀——想母凭子贵?我直接把她的“子”拿过来。

一个没孩子在身边的妾,还能有什么威胁?

宋辞的脸瞬间白了,看着我,像第一次认识我似的。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问他爱不爱我。

可我半个字没提情爱,句句都是规矩、权力,都是冷冰冰的条条框框。

过了好久,他才艰涩地吐出一个字:“……好。”

我站起身,走到床边,平静地躺下:“夜深了,将军早点歇着吧。”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这一夜,他坐到天亮没动。

而我,睡得安稳。

我知道,从他答应的那一刻起,这场宅斗,我已经赢了一半。

剩下的,不过是等时间罢了。

第二天一早,我按时起床。

贴身丫鬟晚晴和知夏,早备好梳洗的东西——她们是我从林家带来的心腹,懂规矩,更懂我的心思。

“小姐,昨夜……”晚晴欲言又止,眼里满是心疼。

“我没事。”我淡淡说,“去把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都叫到正厅,我有话要说。”

“是。”

我选了件正红色的主母常服,绣着百鸟朝凤,又端庄又有威严。

发髻高高挽起,只插了支赤金点翠的凤凰步摇。

妆不浓,气势却足。

等我到正厅时,宋辞已经在了——他眼下带着淡青黑,显然一夜没睡。

公婆也坐在上座,脸色平静。

梁妍妍……现在该叫梁姨娘了,也站在一旁。

她穿身水蓝色衣裙,小腹微微凸起,看着更楚楚可怜。

她看见我,怯生生行了个礼:“见过姐姐。”

我没看她,径直走到公婆面前,行标准的晨昏定省礼:“父亲,母亲,安好。”

大夫人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她身边,眼里满是赞许:“好孩子,快坐。”

按规矩,新媳妇进门,婆母要把家里的中馈交出来——宋辞是独子,只能交给我。

这时,各院的管事妈妈们陆续到了,足有十几个,在厅里站成一排。

我扫了一眼,把每个人的神情都记在心里:有敬畏的,有好奇的,还有……不把我当回事的。

我端起茶碗,轻轻撇了撇浮沫,开口道:“我刚嫁进来,府里好多规矩还不懂,往后要靠各位妈妈多提点。”

话音刚落,一个穿得体面、管大厨房的王妈妈就笑着上前一步:“少夫人说笑了,您是主子,我们是下人,哪敢提点您?”

“只是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吃穿用度、人情往来都是大学问,怕少夫人一时应付不来。”

“不如还按老规矩,让大夫人掌着,您先学一年半载再说?”

好个倚老卖老的刁奴!

这是试探我的底线,也是给我下马威。

我笑了,眼神却冷了:“王妈妈在府里当差多少年了?”

“回少夫人,奴才在府里二十三年了。”她还挺得意,胸脯都挺起来了。

“二十三年,确实是老人了。”我点点头,话锋一转,“那我问你,按咱们大周朝的规矩,新妇进门掌中馈,是婆母移交,还是轮得到一个奴才插嘴?”

王妈妈的脸瞬间变了:“奴才……奴才不敢!”

4

“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我把茶碗重重放在桌上,脆响满室。

“你是厨房总管,不想着怎么为主子分忧,倒在这妄议主子、挑婆媳关系,谁给你的胆子?”

“我……”

“来人!”我厉声喊。

我的陪嫁侍卫林大和林二,立马从门外跨进来——穿着甲胄,满身煞气。

“把这个眼里没主子、不懂尊卑的刁奴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再发卖到最苦的庄子去!永远不许回京城!”

王妈妈吓得魂都没了,立马跪地求饶:“少夫人饶命!大夫人救我!”

大夫人端坐着,面无表情,一个字没说。

她是聪明人,知道我这是立威——她要是开口,就是跟我这个新媳妇作对,丢了婆母的气度。

宋辞皱了皱眉,像想说什么。

我一个眼神扫过去,冷得像刀。

他想起昨夜的三条规矩,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出声。

王妈妈被拖了出去,很快,院子里就传来板子声和惨叫。

厅里的管事妈妈们,个个缩着脖子,头都不敢抬。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她们面前:“我知道,你们里头有不少府里的老人,觉得自己有体面。”

“但你们要记着,将军府姓宋,现在,我林初晞是这个家的主母。”

“我敬重老人,可前提是你们得懂规矩、守本分。”

“从今天起,府里所有账本、对牌、库房钥匙,全交到我这来。”

“谁有意见?”

没人敢应声。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梁姨娘身上——她脸白得像纸,身子微微发抖。

我走到她面前,声音又变温和了:“梁姨娘,你身子沉,这里人多气闷,先回你的‘清风小筑’歇着吧。”

我特意给她选了处最偏、最静的院子,美其名曰“静心养胎”。

“每天的份例,我会让厨房按时送过去,都是最好的补品。”

“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安心心生孩子,就是你最大的功劳。”

她哆嗦着嘴唇应了声“是”,在丫鬟搀扶下,慌慌张张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没一点波澜——一只拔了爪牙的猫,关在笼子里,再怎么显摆毛色,也只是个玩物。

梁姨娘被送回“清风小筑”,那地方是真清静。

除了每天送饭的婆子和两个固定伺候的小丫鬟,再也见不到别人。

我下的命令是:“梁姨娘身子金贵,得静养,任何人不许随便打扰。”

这道命令,成了道无形的墙,把她和整个将军府隔开了。

我对她,好得没话说。

每天人参、燕窝、阿胶,跟流水似的往她院里送。

宫里新出的贡缎,我得了两匹——一匹给婆母,另一匹就赏了她。

宋辞偶尔去看她,回来总会带着复杂的表情说:“初晞,你……费心了。”

我只淡淡一笑:“夫君言重了。妹妹肚子里的,也是将军府的骨肉,我这个主母,自然要尽心照料。”

我越“贤惠大度”,宋辞的愧疚就越深。

可梁姨娘的日子并不好过——物质上是天堂,精神上是地狱。

她想找人说话,那两个小丫鬟只会低着头回:“姨娘,少夫人吩咐了,要您静养。”

她想出院子逛,门口的婆子会恭敬拦着:“姨娘,外面风大,您这金贵身子,还是在院里歇着吧。”

府里的下人都是人精——见少夫人对梁姨娘“这么上心”,少将军又对少夫人言听计从,谁还敢亲近这个失势的姨娘?

下人们见了她,脸上恭恭敬敬,背后却都在议论:“瞧她那得意样,不就是个玩意儿么?”

“就是,还想跟咱们少夫人斗,真是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这些话,或多或少都会传到梁姨娘耳朵里。

她开始变得焦躁、爱发脾气——听伺候她的丫鬟说,她已经摔了好几套名贵瓷器。

她去找宋辞哭诉,宋辞就来了我这儿:“初晞,妍妍她……觉得有些闷。”

我正看着账本,头也不抬:“是我疏忽了。身子沉的人,是容易胡思乱想。”

“这样吧,我让人给她送些经书去,让她抄抄经静静心,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宋辞没话说了。

我抬起头,关切地看着他:“夫君,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连忙摇头:“不,你做得很好,特别好。是……是她太任性了。”

你看,这就是捧杀的妙处——我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她要是安分,就能富贵安稳过一辈子;她要是作妖,那就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恃宠而骄。

到那时,我再处置她,连宋辞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梁姨娘不蠢,她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于是,她换了策略。

她开始频繁地“生病”。

今日头晕,明日心口疼,后日又说腹中不适。

每一次,宋辞都紧张得不行,立刻请来太医。

但太医诊脉的结果,永远都是:梁姨娘身体康健,胎像稳固,只是有些气血郁结,需放宽心。

次数多了,连宋辞都感到了疲惫和厌烦。

而我,每一次都表现得比他还紧张。

亲自去探望,嘘寒问暖,守在她床边,亲手喂她喝药。

等宋辞一走,我便坐在她床边,一边为她掖着被角,一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妹妹,身子是自己的,要爱惜。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宅斗伎俩,是我母亲当年玩剩下的。”

“你以为,靠着装病,就能博得将军的垂怜吗?”

5

“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你闹得越多,他只会越烦你。最后,将他心中仅存的那点愧疚,也消磨干净。”

“到那时,你猜,你还有什么?”

梁姨娘的脸,在被子下,白得像鬼。

她死死地瞪着我,眼中满是怨毒。

我却笑了,笑容温柔得像春风。

“好好养胎吧,我的好妹妹。这孩子,可是你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了。”

说完,我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我知道,我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会怕,会揣测,会夜不能寐。

而我,要的就是她这份惶惶不可终日。

真正的杀招,从来都不是明刀明枪。

而是诛心。

掌控了中馈,孤立了梁姨娘,我在将军府的地位,初步稳固。

但这还远远不够。

一个女人的权势,若只局限于后宅,那便如无根的浮萍。

我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将军府的后院。

我盯上的,是宋辞手中的军权。

当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可能直接插手军务。

但我父亲从小教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要掌控一个人,就要先成为他离不开的人。

机会很快就来了。

北境传来急报,蛮族小股部队频频骚扰边境,虽无大战,却不堪其扰。

宋辞作为少将军,需即刻制定一份清剿计划,上报兵部。

那几日,他整日待在书房,对着地图愁眉不展。

将军府的武将们,来了又走,似乎争论不休,始终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我让厨房炖了参汤,亲自端进书房。

“夫君,夜深了,喝些汤暖暖身子吧。”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看你眉头紧锁,想来是遇到了难处。”我将汤碗放在他手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上的地图。

那是一幅北境防线图,上面用朱笔圈出了几个被骚扰的据点。

“蛮族骑兵来去如风,行踪不定,我们的斥候几次都扑了空。若派大军清剿,又恐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宋辞烦躁地说道。

我看着地图,沉默了片刻。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蛮人善骑射,利于奔袭,不善攻坚。我军步兵重,骑兵少,若与之在平原追逐,正中其下怀。”

宋辞惊讶地抬起头:“你也懂兵法?”

我浅浅一笑:“父亲帐中藏书颇多,我自幼无事,便当故事书看了些。”

这自然是谦辞。

我父亲是定国公,执掌天下兵马钱粮,我从小耳濡目染,读过的兵书战策,比宋辞只多不少。

“这几个据点,看似分散,实则隐隐指向一处——鹰愁涧。”我伸出纤纤玉指,点在地图上的一处狭长山谷。

“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却是我军粮草运往前线的必经之路。蛮人屡次骚扰,看似无序,实则是为了麻痹我们,真正的目标,是这里。”

宋辞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盯着地图,额上渗出冷汗。

“我……我竟没想到这一层!”

“他们是想效仿‘围点打援’之计。先以小股部队牵制我军主力,再派精锐奇袭鹰愁涧,断我粮道。届时,前线大军不战自乱。”

我语气平淡,却字字珠玑。

宋辞豁然开朗,随即又陷入沉思:“可即便知道了他们的目标,鹰愁涧地势复杂,若设下埋伏,兵力少了无用,兵力多了,又容易被察觉。”

“为何要埋伏?”我反问。

“不埋伏,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劫粮草?”

“夫君可听过‘将计就计,引君入瓮’?”

我走到他身边,拿起朱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我们可将计就计,故意放出一批‘粮草’,由少数兵力押送,引诱他们来劫。但这批粮草车里,装的不是粮食,而是浸满了火油的干柴和硫磺。”

“同时,在鹰愁涧两侧的高地上,预先埋伏好弓箭手。”

“待蛮人入瓮,火箭齐发,届时,整个鹰愁涧将化为一片火海,他们插翅难飞!”

宋辞怔怔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困扰他数日的难题,竟被我三言两语,轻松化解。

他更没想到,我这个深闺女子,竟有如此的战略眼光。

“初晞……”他喃喃道,“你……”

我收回手,微微一笑:“我只是纸上谈兵,胡乱说说罢了。具体如何部署,还需夫君和各位将军定夺。”

我退后一步,重新回到了“妻子”的位置。

点到即止,深藏功与名。

这,才是一个高明谋士的自我修养。

那一夜,宋辞在书房,根据我的思路,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

第二日,他将计划呈给老公爷。

老公爷看后,拍案叫绝,连声说:“好!好!好!辞儿,你终于长进了!”

宋辞的脸微微一红,低声道:“此计……非儿子一人之功。”

老公爷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我只是垂眸微笑,不言不语。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在这个家的分量,已经截然不同。

我不再仅仅是宋家的少夫人。

我还是能为宋家带来胜利的,秘密武器。

鹰愁涧大捷的消息,半个月后传回京城。

宋辞设下的火牛计,将蛮族三百精锐骑兵,全数歼灭于山谷之中,主将当场被烧死。

北境蛮族元气大伤,数年之内,再不敢轻易来犯。

朝野震动,龙颜大悦。

6

皇帝下旨,盛赞宋辞用兵如神,赏金千两,锦缎百匹。

将军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庆功宴上,宋辞成了绝对的主角。

他被众人簇拥着,意气风发。

但他总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我。

那目光里,敬畏多于爱意,依赖多于亲密。

这正是我想要的。

宴后,他主动来到我的房中。

“初晞,今日之功,至少有你一半。”他诚恳地说道。

“夫君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班门弄斧。”我依旧谦逊。

“不,你不是班门弄斧。”他看着我,眼神灼灼,“你的兵法谋略,不在我之下。初晞,以后……军中之事,我还能否向你请教?”

鱼儿,上钩了。

我心中平静,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

“夫君,我毕竟是女流之辈,干预军务,恐惹人非议。”

“无妨!”他急切地说道,“只你我二人知晓便可。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你帮我参详,我心中便安稳许多。”

他已经开始对我产生依赖了。

我沉吟片刻,故作为难地应下。

“既是夫君开口,我自当尽力。只是,我对军中具体事务不甚了解,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

“这有何难!”宋辞立刻道,“我让书吏将每日的文书、塘报、军务简报都送到你这里来,你闲暇时翻阅便是。”

他以为,这只是让我了解情况的途径。

他却不知,他亲手将最核心的权力,送到了我的面前。

军中庶务,看似繁杂琐碎,却是一切军事行动的基础。

粮草调配,兵员增减,将领任免,器械损耗……

所有的数据,都汇集在这些文书之中。

谁掌握了这些数据,谁就掌握了军队的命脉。

从那天起,我的桌案上,除了府中的账本,又多了一摞摞的军务文书。

我开始帮宋辞整理、归档。

他起初还有些不放心,亲自检查。

后来发现,我不仅整理得井井有条,还能从中发现许多他忽略的细节。

如,某地驻军的冬衣补给,晚了十日还未送到。

某位校尉上报的兵器损耗,远高于正常水平。

我将这些疑点一一指出,并附上我的建议。

宋辞按照我的建议去查,果然查出了问题。

冬衣是被中途的驿站官吏贪墨了。

兵器损耗,是那校尉虚报冒领,中饱私囊。

宋辞雷霆震怒,严惩了相关人等,军中风气为之一肃。

从此,他对我的能力,再无半分怀疑。

他渐渐习惯了,每日回到家中,先来我这里,听我汇报军中庶务的进展。

他甚至习惯了,在做出重大决定前,先问一句:“初晞,你怎么看?”

他以为,我是在帮他。

他不知道,我正在用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所有的权力,一点点地收拢到我的手中。

我熟悉了每一支部队的番号,每一个将领的姓名、履历、性格。

我知道了军中哪位将军是老公爷的旧部,哪位又是宋辞自己提拔的心腹。

我知道了他们的派系,他们的软肋,他们的欲望。

这些信息,在宋辞眼中,是杂乱的军报。

在我眼中,却是一张清晰的权力地图。

而我,就是这张地图的绘制者。

宋辞,则在不知不觉中,从一个棋手,变成了我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他手握兵权,却不知,那柄剑的剑柄,已经悄然落入了我的手中。

我的风头,渐渐盖过了宋辞。

府里的下人们,如今见了我,比见了宋辞还要恭敬。

他们知道,这个家,谁才是真正说一不二的主人。

这一切,自然也落在了我那位婆母——大夫人的眼里。

她是个传统的将门主母,一生相夫教子,将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欣赏我的能力,但似乎也开始对我过深的涉足前院之事,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日,她将我叫去她的院中说话。

7

“初晞,近来辛苦你了。府里府外,都要你操心。”她拉着我的手,语气温和。

“为夫君和母亲分忧,是儿媳分内之事。”我恭敬地回答。

“辞儿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是他的福气。”她话锋一转,“不过,女人家,终究还是以后宅为重。军国大事,那是男人们的事,你偶尔帮着参谋参谋便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这是一次温和的敲打。

她在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越界。

我心中明了,面上却丝毫不显。

“母亲教诲的是,是儿媳愚钝了。”我顺从地低下头。

“我并非怪你。”大夫人叹了口气,“只是,自古女子干政,名声总是不好听。我怕你太过操劳,也怕外面的人说闲话,对你,对将军府,都不好。”

“儿媳明白母亲的苦心。”

我没有辩解,更没有反驳。

因为我知道,与婆母的权力之争,不是靠言语,而是靠实力。

她担心我架空宋辞,担心我动摇她在这个家的地位。

那么,我就要让她看到,我的存在,对这个家,究竟有多大的好处。

没过几日,宫里传来消息,皇贵妃的生辰将至,要在宫中大办宴席。

各家诰命夫人,都要进宫朝贺。

这是一场女人们的战争,是各家门楣、地位、人脉的集中展示。

大夫人为此愁眉不展。

将军府是武将之家,不擅交际。往年这种场合,大夫人总是能避则避,即便去了,也多是坐在角落,泯然众人。

而今年,宋辞鹰愁涧大捷,将军府风头正盛,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

她怕自己应付不来,失了将军府的体面。

我主动请缨:“母亲,若您信得过儿媳,今年的贺礼和宫中应酬,便交给儿媳来办吧。”

大夫人有些犹豫。

我继续说道:“父亲是定国公,自我懂事起,母亲便带着我出入各种场合。对于宫中的规矩,和各家夫人的人情世故,儿媳还算熟悉一二。”

这确实是我的优势。

我母亲,是京城贵妇圈里公认的交际高手。

大夫人最终还是同意了。

“也好,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就辛苦你了。”她找了个台阶下。

我接下了这个任务。

我知道,这是婆婆给我的一个考验。

办好了,她会认可我的能力,承认我在对外交际上的价值。

办砸了,我之前在前院积累的威信,便会大打折扣。

我不仅要办好,还要办得漂漂亮亮。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林初晞,不仅能运筹帷,还能折冲樽俎。

将军府的荣耀,在我手中,只会更加辉煌。

这后宅与前院,这内务与外交,我,全都要。

皇贵妃的寿宴,是京城最顶级的名利场。

我准备的贺礼,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幅我亲手绣的《百寿图》。

图样是我自己画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巧思。

更重要的是,这幅图里,我用金线,巧妙地绣入了皇贵妃家乡的山水风貌。

这份心意,独一无二。

寿宴当日,我与婆母同车入宫。

她穿着一品诰命的朝服,神色依旧有些紧张。

我则选了一身既符合身份又不过分张扬的宝蓝色宫装,从容淡定。

宴会上,各家夫人争奇斗艳,送上的贺礼,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轮到将军府时,我亲自上前,展开了那幅《百寿图》。

“臣妇林氏,贺贵妃娘娘福寿安康,青春永驻。”

皇贵妃起初并未在意,但当她看清图中的山水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动容。

“这是……我姑苏的寒山寺?”

“娘娘好眼力。”我微笑道,“臣妇听闻娘娘偶有思乡之情,便擅作主张,将家乡之景绣入图中。愿娘娘见此图,如见故乡,日日开怀。”

这番话,说到了皇贵妃的心坎里。

她离家入宫多年,乡愁,是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好,好一个‘如见故乡’!”皇贵妃凤颜大悦,“镇国大将军府,有心了。”

她当即赏了我一对玉如意,还特意将我们的座位,调到了更靠前的位置。

8

周围的夫人们,看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嫉妒,艳羡,探究。

我知道,我这一手,已经在京城贵妇圈里,打响了名号。

宴席间,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女官,特意过来与我寒暄。

吏部尚书的夫人,主动过来与我攀谈,言语间满是拉拢之意。

甚至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安宁公主,也对我多看了几眼。

我应对自如,言谈举止,滴水不漏。

既不卑不亢,又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将门之女的气度。

大夫人在一旁看着,从最初的紧张,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的……欣慰与释然。

她终于明白,我所拥有的,不仅仅是后宅管理之能,和纸上谈兵之才。

我拥有的,是一种天生的,驾驭人心的能力。

这是她,也是宋辞,所不具备的。

回府的马车上,车厢里一片寂静。

许久,大夫人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初晞,今日,是我小瞧你了。”

“母亲言重了。”

“将军府有你,是宋家之幸。”她拍了拍我的手,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认可,“以后,府内府外的事,你看着办就好。若有需要,只管开口。”

她放权了。

放得心甘情愿。

因为她知道,将军府的未来,交到我手里,会比在她和宋辞手里,更好。

我赢得了这场与婆母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

靠的不是宅斗心计,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与实力。

我让她亲眼看到,我的价值,无可替代。

从此,我在将军府的权力,再无掣肘。

而梁姨娘,那个还被关在“清风小筑”里,做着母凭子贵美梦的女人,已经彻底被我甩在了身后。

她和我,早已不在同一个战场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姨娘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或许是临盆在即,给了她新的勇气。

又或许是长久的禁锢,让她变得疯狂。

她开始作妖了。

而且,用了一种极其拙劣的方式,模仿我。

她开始在自己的“清风小筑”里,研究起了兵法。

这消息传到我耳朵里时,我正在核对一批军械的采购账目,差点笑出声。

晚晴愤愤不平:“小姐,她这是想做什么?东施效颦,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我放下笔,呷了口茶。

“不,她不是东施效颦。”我淡淡道,“她这是在向宋辞传递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你看,我也能成为你的贤内助,我也懂你征战沙场的世界,我比那个只会耍弄权术的主母,更懂你’。”

这手段,实在不高明。

但对付宋辞这种优柔寡断,又心怀愧疚的男人,却未必无效。

果然,宋辞从她那里回来后,看我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复杂。

他甚至有些旁敲侧击地问我:“初晞,妍妍说……她近来在看《六韬》,有些地方不懂,想向你请教,你看……”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温和。

“哦?妹妹竟也对兵法有兴趣,这是好事啊。”

“那……”

“夫君,兵法乃国之利器,杀伐之道,女子多看,恐伤心性,对胎儿不好。”我轻描淡写地打断他,“妹妹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养胎。你若真为她好,就该让她远离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我用“为她好”三个字,堵住了宋辞所有的话。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颓然点头。

“你说得对。”

9

然而,梁姨娘的表演,并没有就此结束。

几天后,宋辞收到一份前线急报。

是关于如何处置一批被俘的蛮族降兵。

人数不多,百余人,但个个彪悍,留着是祸患,杀了又恐有伤天和,影响将军府的仁义之名。

宋辞为此颇为头疼。

第二天,他从梁姨娘那里回来,带来了一份“解决方案”。

“妍妍说……可以将这些降兵,收编为先锋营,让他们去攻打别的蛮族部落,以夷制夷。”

我听完,差点没忍住。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实则愚蠢至极。

“夫君,你觉得此计如何?”我反问他。

宋辞有些犹豫:“我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道理?”我冷笑一声,“蛮族各部,虽有内斗,但对外,同气连枝。你让他们去打自己的同胞,他们是会真心为你卖命,还是会临阵倒戈,反咬一口?”

“况且,这些人刚刚被俘,心中必有怨恨,你将兵器交还给他们,让他们自成一营,这与养虎为患,何其相似?”

“梁姨娘深居内宅,能有此‘见地’,已是难得。但夫君你久经沙场,难道连这点都看不透吗?”

我一番话,说得宋辞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你不是糊涂,你是被愧疚蒙蔽了双眼。”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觉得亏欠了她,所以便急于肯定她,甚至不惜拿军国大事来成全她那点可笑的虚荣心。”

“宋辞,我最后提醒你一次。”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的妻子,是能帮你赢得战争,巩固权势的林初晞。”

“而你的妾室,只需要安分守己,为你生儿育女。”

“若你连这点主次都分不清,那么,你手中的权力,你背后的家族,迟早会毁在你这份愚蠢的‘仁慈’上。”

宋辞的脸色,一片煞白。

他看着我,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畏惧。

他意识到,我不仅能帮他,也能……毁了他。

他后退一步,对我深深一揖。

“初晞,我错了。”

我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

这场拙劣的模仿秀,不仅没有动摇我的地位,反而让宋辞对我更加敬畏,让梁姨娘彻底失去了他心中最后一点滤镜。

而梁姨娘,这颗棋子,也差不多,该到废弃的时候了。

她最大的价值,就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等孩子一生下来……

我端起冷掉的茶,一饮而尽。

茶水苦涩,一如人心。

10

秋去冬来,梁姨娘的产期,终于到了。

发动的那天,雪下得很大。

整个将军府,都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陷入一种微妙的紧张气氛中。

我坐镇正厅,指挥着下人烧水,请产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婆母坐立不安,几次想去产房看看。

我拦住了她:“母亲,产房血污,您千金之躯,不宜靠近。一切有我,您放心。”

宋辞则在院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

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男人,为另一个女人生孩子而紧张。

而我这个正妻,却要冷静地为他处理好所有后事。

真是讽刺。

产房里,梁姨娘的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从中午,一直持续到黄昏。

天色将黑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长空。

产婆满脸喜色地跑了出来。

“生了!生了!恭喜大将军,恭喜少夫人,是位小公子!”

婆母喜不自胜,立刻念了声佛。

宋辞也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他下意识地想冲进产房。

我再次拦住了他。

“夫君,梁妹妹刚刚生产,身子虚弱,不宜见风。你现在进去,多有不便。”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停下脚步,看向我。

“孩子呢?”

“放心,我已经安排了最妥当的乳母和丫鬟,会把小公子照顾得很好。”

我早已备好了一处温暖的偏院,将孩子抱了过去。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梁姨娘的儿子。

他是将军府的嫡长子,是我林初晞的儿子。

我去看梁姨娘时,她躺在床上,面如金纸,虚弱不堪。

看到我,她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妹妹,你糊涂了。”我坐在她床边,亲手为她端来一碗参汤,“那是我的儿子,是将军府的嫡子,宋承宗。这是老公爷亲口赐的名字。”

“你……你这个毒妇!”她嘶吼着,将参汤打翻在地。

“妹妹,别动气,伤身子。”我毫不在意,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汤汁。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会给你两个选择。”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第一,安安分分地当你的梁姨娘,在清风小筑里,颐养天年。我会保你一世富贵,但你永远别想再见到那个孩子。”

“第二,”我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你可以继续闹,继续作。那么,京郊的家庙里,会多一个为你和宋家‘祈福’的带发修行的女尼。”

梁姨娘浑身一颤,眼中充满了恐惧。

她知道,我说到做到。

她所有的依仗,她腹中的“龙子”,如今成了我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她,已经彻底输了。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一个母亲的疯狂。

三日后,是承宗的洗三礼。

府中张灯结彩,来了许多宾客。

就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梁姨娘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

“你们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们这群强盗!”

她疯了一样,想去抢夺乳母怀中的承宗。

全场哗然。

宋辞脸色铁青,上前一把抓住她:“梁妍妍!你疯了吗!给我回去!”

“我不!”梁姨娘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宋郎,那是我们的儿子啊!你怎么能让他管别的女人叫娘?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出闹剧,让将军府的脸,丢尽了。

婆母气得浑身发抖。

老公爷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看着梁姨娘做最后的挣扎。

看着宋辞眼中的愧疚,被她的疯狂,一点点消磨成厌恶。

等她闹够了,哭累了。

我才缓缓走上前。

我对众人福了一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让各位见笑了。”

“梁姨娘产后体虚,思念孩子,以致心神恍惚,言行失据。是我这个做主母的,没能照料好她。”

我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副“贤良”的姿态,让在场的宾客,无不动容。

“少夫人仁厚。”

“是啊,这妾室也太不懂事了。”

我走到梁姨娘面前,俯下身,温柔地为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妹妹,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是,承宗是将军府的未来,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一个能为他铺路的母亲。”

“你给不了他这些。”

“只有我,能给他一个锦绣前程。”

我的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你今日这一闹,断送了你自己最后一条生路。”

梁姨娘的身体,僵住了。

我站起身,对老公爷和婆母行了一礼。

“父亲,母亲,梁姨娘神思不清,恐会伤到小公子。依儿媳看,不如……送她去家庙静养一段时间,对她,对孩子,都好。”

老公爷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决断。

他终于开口,声音如洪钟。

“就按少夫人说的办!”

一锤定音。

梁姨娘的结局,就此注定。

她被两个强壮的婆子,拖了下去。

她还在哭喊,还在叫着宋辞的名字。

但宋辞,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的眼中,只有疲惫。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我亲手,为这颗废棋,画上了句号。

滴水不漏,仁至义尽。

所有人都觉得,是我仁慈,是她自己作死。

没有人知道,从她跪在我轿前的那一刻起,这个结局,早已写好。

11

梁妍妍被送去了家庙。

从此,将军府里,再也没有这个人。

宋承宗,我的“儿子”,在我身边,安稳地成长。

我为他请了最好的乳母,用了最好的东西,将他视如己出。

所有人都称赞我慈母心肠,大度贤良。

宋辞对我,更是敬畏有加。

他再也不去提那个女人的名字,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军务之中。

而我,则成了他背后,那个最坚实的后盾,和最不可或缺的“军师”。

将军府的内务,早已被我打理得如同铁桶一般。

对外的人情往来,我也游刃有余。

我与皇贵妃,成了能说上几句话的“手帕交”。

我与京中各家实权夫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一张以我为中心的人脉大网,悄然铺开。

更重要的,是我对军务的掌控,已经深入到了骨髓。

宋辞的每一个决策,都离不开我的参与。

从粮草的调度,到兵员的补充。

从战术的制定,到将领的升迁。

他负责在前线冲锋陷阵,博取军功。

我负责在后方运筹帷幄,为他铺平道路,扫清障碍。

我们成了一对完美的“搭档”。

他甚至主动将自己的私人印信,交给了我一枚副章。

“初晞,以后一些不甚重要的文书,你看着处理便可,不必事事等我回来。”

这是何等的信任。

也是何等的……愚蠢。

他将刀柄,亲自送到了我的手上。

有了这枚印章,我便能以他的名义,调动许多资源。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在军中安插我林家的人。

将一些关键的位置,比如粮草官,军械库总管,换成我信得过的人。

宋辞对此,毫无察觉。

他只觉得,我推荐的人,都格外得力好用。

老公爷看在眼里,却选择了默许。

他是个聪明的老狐狸,他知道,宋辞的能力,守成有余,开创不足。

而我,林初晞,却有将宋家带上另一个高峰的野心与手腕。

只要我做的一切,是为了宋家的荣耀,他便不会干涉。

他甚至开始在一些重要的家族会议上,征询我的意见。

不知不觉中,我成了将军府实际上的掌权者。

宋辞是名义上的少将军。

而我,是那个站在他身后,执掌全局的,无冕将军。

他渐渐发现,他离不开我。

在军中,他需要我的谋略。

在朝堂,他需要我为他打通的人脉。

在家中,他需要我为他管理一切,教养子嗣。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有敬,有畏,有依赖,唯独没有爱。

而我,亦然。

我们之间,没有夫妻的温情,只有最稳固的,权力联盟。

这,比任何虚无缥缈的爱情,都让我感到安心。

12

承宗三岁那年,北境战事再起。

这一次,不是小打小闹的骚扰。

而是蛮族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大举南下,兵锋直指国门雁门关。

国之将危。

皇帝下旨,命镇国大将军宋骁(老公爷)为主帅,少将军宋辞为先锋,即刻率领京城十万禁军,北上驰援。

出征前夜,我为宋辞整理行装。

他一身戎装,铁甲冰冷,却掩不住他眼中的紧张与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作为先锋大将,独自领军,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战役。

“初晞,我……”他想说什么。

“夫君,此去关山万里,万事小心。”我为他系上披风的带子,声音平静,“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我明白。”

“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三个锦囊。”我从怀中掏出三个小巧的锦囊,交到他手上,“若遇紧急军情,可依次拆开。”

这是我根据北境的地图,和我对蛮族将领战术的分析,为他预设的三种应对方案。

他紧紧地握住锦囊,像是握住了救命的稻草。

“初晞,家中……就交给你了。”

“放心。”

大军开拔。

我抱着承宗,与婆母一同,在城楼上为他们送行。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军队,消失在天际。

婆母早已泪流满面。

我却面沉如水。

因为我知道,他们的战争,在边关。

而我的战场,在京城。

大军一走,京城之内,必然暗流涌动。

那些平日里被宋家和林家压制的政敌,一定会趁机发难。

尤其是,此次出征,几乎抽空了京城的防御兵力。

若此时京中生乱,后果不堪设想。

我送走宋辞,回到府中,立刻召集了所有管事。

“从今日起,将军府闭门谢客,加强戒备。府中上下,一切采买,由我亲卫统一负责。”

“另外,传我的信给父亲。请他务必小心,朝堂之上,恐有风波。”

我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宋辞走后不到一月,御史台便上奏,弹劾我父亲定国公,以权谋私,克扣北上大军的粮草。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

一时间,朝野哗然。

皇帝大怒,将我父亲,软禁于府中,听候调查。

这是冲着我们两家联盟来的。

釜底抽薪,断我大军后路。

一旦我父亲倒台,林家失势,前线的宋家军,便成了无源之水。

届时,不仅仗打不赢,整个宋家,都可能被扣上一个“通敌”的罪名,万劫不复。

好毒的计策。

我收到消息时,正在教承宗写字。

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我平静地写完最后一个字,然后对晚晴说:

“备车,我要进宫,求见皇贵妃。”

所有人都以为,林家完了,宋家也完了。

他们都以为,我一个妇道人家,面对如此惊天变故,只能以泪洗面,束手无策。

他们错了。

这场席卷朝堂的权谋风暴,对我而言,不过是另一场,更大的战争。

而我,林初晞,一生之中,从未惧怕过任何战争。

13

我没能见到皇贵妃。

宫门紧闭,理由是:贵妃娘娘凤体抱恙,不见外客。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墙倒众人推。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和林家扯上关系。

我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闭目沉思。

晚晴急得快哭了:“小姐,现在怎么办?连贵妃娘娘都……”

“不急。”我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此路不通,我们便换一条路。”

“还有什么路?”

“求人,不如求己。”

回到府中,我立刻写了两封信。

一封,通过我的秘密渠道,八百里加急,送往雁门关,宋辞手中。

另一封,我交给了我的陪嫁侍卫林大。

“将此信,亲手交给城西‘百草堂’的坐堂大夫,张先生。”

张先生,是我母亲早年安插在京城的一枚暗棋。

他不仅医术高明,更是一个情报网络的高手。

做完这一切,我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我将京城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资料,全部铺在地上。

他们的派系,他们的喜好,他们的政绩,他们的……把柄。

我父亲为官清廉,政敌想从他身上找到贪腐的证据,难如登天。

所以,这次所谓的“人证物证”,必然是伪造的。

而伪造,就一定会有破绽。

我要做的,就是在对方的布局中,找到那个破绽,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三天三夜,我未曾合眼。

我将所有线索,在脑中串联、推演。

终于,在第四天清晨,张先生的密信到了。

信上只有八个字:

“证人,原为户部主事,刘昌。”

刘昌!

我眼中寒光一闪。

我记得他。此人三年前因贪墨库银,被我父亲查办,革职查办。

没想到,他竟成了对方手里的刀。

很好。

我立刻提笔,写下第三封信。

“晚晴,将此信,交给我母亲。”

母亲接到信后,只做了一件事。

她派人,将刘昌年迈的老母和年幼的独子,“请”到了城郊的一处别院,好生“照料”。

我们没有威胁,没有恐吓。

我们只是,让刘昌知道,他的家人,在我们手上。

与此同时,前线也传来了消息。

宋辞收到了我的信。

他按照我的指示,并没有急于为我父亲辩解。

而是在一场关键的战役中,故意示弱,诱敌深入,然后用我锦囊中的第二条计策,火烧连营,大破蛮族左翼。

雁门关大捷!

消息传回京城,人心大振。

皇帝龙心大悦,在朝堂上,大大褒奖了宋辞。

风向,开始变了。

就在此时,我递上了我的“投名状”。

我通过大夫人的关系,将一份我熬了三夜整理出来的,关于“彻查户部亏空,追缴国库欠款”的详细方案,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方案里,不仅指出了户部多年来的烂账,还列出了一份长长的名单。

名单上的人,都是这些年,以各种名义,从国库借款,却迟迟不还的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

而这些人,恰恰,都是这次弹劾我父亲的幕后推手。

皇帝正愁国库空虚,军费紧张。

我的这份方案,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看着那份名单,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他明白,这是我林家的反击。

也是我,林初晞,递给他的一把刀。

他可以用这把刀,敲打那些不听话的臣子,充盈自己的国库。

而他需要付出的,仅仅是,还林家一个“清白”。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14

皇帝是个高明的君主。

他收下了我递过去的刀。

第二日早朝,他当众宣布,要彻查户部亏空,并任命了素有“铁面阎王”之称的靖王,全权负责此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堂之上,鬼哭狼嚎。

那些弹劾我父亲最凶的言官,家中几乎都被抄出了巨额的欠款条。

至于那个“证人”刘昌。

在靖王审问他之前,他便在家中,畏罪自尽了。

只留下一封血书,坦白自己是如何被人收买,如何诬陷定国公的。

一切,都死无对证。

我父亲的案子,不攻自破。

皇帝下旨,宣布定国公忠心为国,遭小人陷害,官复原职,并加封太子太保。

林家的危机,就此解除。

不仅安然度过,反而因祸得福,地位更加稳固。

而我,林初晞的名字,第一次,真正进入了皇帝的视野。

他知道,那份绝妙的方案,那份精准的名单,不可能出自定国公之手。

更不可能,出自远在边关的宋辞之手。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这个深居将军府的少夫人。

半个月后,北境传来最终的捷报。

宋辞与老公爷,里应外合,用了我第三个锦囊里的“反间计”,成功策反了蛮族的一位部落首领。

内外夹击之下,蛮族大军,全线溃败。

主帅被斩,二十万大军,降者过半。

北境,迎来了至少二十年的和平。

宋家,立下了不世之功。

大军凯旋之日,皇帝亲率百官,出城十里相迎。

封赏的旨意,也随之而来。

镇国大将军宋骁,晋封镇国公。

少将军宋辞,承袭镇国大将军之位。

而我,林初晞。

皇帝的旨意,是单独为我下的。

“宋林氏初晞,秀外慧中,深明大义。于内,相夫教子,敦睦家风;于外,智计过人,堪为国用。特敕封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一品诰命。

大周朝开国以来,以非皇室之身,凭自身之功,得此殊荣的女子,唯我一人。

我跪在堂下,接过那明黄的圣旨。

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荣誉。

更是皇帝对我的一种“招安”。

他看到了我的能力,也看到了我的野心。

他用这个至高无上的荣誉,来拉拢我,也是在警告我。

他可以给我一切,也可以,收回一切。

我,成了这盘天下大棋中,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

这,正是我想要的。

15

宋辞回来了。

他穿着凯旋的铠甲,带着一身风霜与荣耀,踏入了将军府的大门。

他瘦了,也黑了,眼神变得更加锐利,身上带着一股逼人的杀伐之气。

他已经是真正的大将军了。

但他看到我时,那身杀气,却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走上前,看着我手中的圣旨,许久,才低声说了一句:

“初晞,恭喜。”

语气里,听不出是真心,还是敷衍。

我将圣旨递给下人,为他解下披风。

“夫君一路辛苦,我已备好热水,先去沐浴更衣吧。”

我的语气,一如往常。

仿佛我不是那个权倾内帷的一品诰命,依旧只是他的妻子。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当晚,府中设宴,庆祝凯旋。

老公爷……哦不,现在是老国公了。他喝得酩酊大醉,拉着宋辞,说着胡话,老泪纵横。

我则安静地坐在婆母身边,看着这一切。

宴后,宋辞来到了我的院子。

他屏退了所有人。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夫妻二人。

烛火摇曳,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却从未交汇。

“京城的事,我都听说了。”他先开了口。

“嗯。”

“你……做得很好。”

“我只是在保住我们共同的家。”我语气平淡。

他沉默了。

许久,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镇国大将军的帅印。

赤金打造,盘龙为纽,沉甸甸的,象征着无上的军权。

他将帅印,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推向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从今往后,宋家军,由你我二人,共同执掌。”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是在向我,分享他最核心的权力。

也是在向我,表明他的态度。

“你不用再通过我,来发号施令。”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打仗或许还行,但论权谋,论人心,我远不如你。宋家,需要你。”

我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少年。

战争,让他成长了。

他变得更清醒,也更……现实。

他知道自己驾驭不了我,所以,他选择与我合作。

将我从一个幕后的“军师”,变成一个台前的“伙伴”。

这是最聪明的做法。

我伸出手,却没有去拿那枚帅印。

我只是将它,轻轻地推了回去。

“印,你拿着。”

他愣住了。

“你是大将军。”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我是你的夫人。”

他懂了我的意思。

权力,我可以要。

但名分,不能乱。

他必须是那个名义上的最高统帅。

而我,永远是他身后,那个无法被替代的女人。

我们可以是伙伴,是战友,但首先,我们是夫妻。

这种关系,才是最稳固,最不容外人置喙的。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有钦佩,有叹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他收回了帅印,对我,深深一揖。

“我明白了。”

这一揖,拜的不是妻子。

而是一个,他心甘情愿,为之臣服的王者。

16

承宗五岁的时候,上书房的太傅,夸他聪慧过人,有乃母之风。

我听了,只是一笑置之。

这些年,我将他教养得很好。

他懂事,知礼,小小年纪,便沉稳得不像个孩子。

他知道我是他的母亲,对他关怀备至,却也威严无比。

他对我,敬爱,也畏惧。

这便够了。

宋辞的仕途,在我的辅佐下,一帆风顺。

他成了军中说一不二的人物,是皇帝最倚重的大将军。

而所有人都知道,镇国大将军府,真正做主的,是我这位一品诰命夫人。

我很少再出席那些夫人们的宴会。

因为我的地位,已经不需要靠那些虚无的交际来巩固。

偶尔,皇帝在御书房议事,若涉及到军国钱粮,会特意派人来问一句:“此事,一品夫人如何看?”

我的意见,往往能左右最终的决策。

我成了这个帝国,权力金字塔顶端,最特别的存在。

一日,我去京郊的家庙上香。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后山,那片最偏僻的院落。

院门紧锁,爬满了枯藤。

我让侍卫打开了锁。

院子里,荒草丛生,只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穿着灰色的尼姑袍,在扫着落叶。

她听到声音,缓缓地回过头。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早已失去所有光彩的脸。

是梁妍妍。

她看到我,先是愣住,随即,眼中燃起刻骨的恨意。

但那恨意,只是一闪而过,便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水一般的麻木。

她没说话,只是转过身,继续扫她的地。

仿佛我,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你……还好吗?”我开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问这一句。

她没有回答。

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是唯一的声响。

“承宗……很好。”我继续说,“他很聪明,也很懂事。”

提到儿子,她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那一下。

她依旧没有回头。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我曾经的对手,我宅斗之路上的第一块,也是最后一块垫脚石。

如今,已经成了一粒,我随手就能碾碎的尘埃。

她活着,或者死去,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我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终于传来了她沙哑的声音。

“林初晞。”

我停下脚步。

“你赢了。”她说,“你赢了一切。”

“可是,你快乐吗?”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追求的,从来都不是快乐。”

说完,我抬步,走出了那座荒芜的院子。

阳光照在身上,有些刺眼。

快乐?

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弱者的慰藉。

而我,是执棋者。

我想要的,是权力,是掌控,是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牢牢握在手中的,绝对主宰。

17

又过了很多年。

承宗长成了挺拔的少年,文韬武略,样样出众,成了京城里最耀眼的将门之后。

宋辞的鬓边,也生了华发。

他依旧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但他的锋芒,早已内敛。

他看我的眼神,平和而宁静,像是看一座永远不会动摇的山。

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对峙与试探。

我们是这个帝国,最稳固的权力核心。

是林家与宋家,两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无人可以撼动。

老皇帝驾崩,新帝登基。

承宗因为在拥立之功中,为新帝挡下致命一击,而被破格封为“忠勇侯”。

新帝登基后,第一道旨意,便是尊我为“护国夫人”,地位超然,可入朝参政。

我没有接受。

我上了一道奏疏,请求辞去所有封号,只愿做一个普通的国公夫人。

新帝不解,亲自来府中问我。

“夫人功高盖世,为何要自贬身份?”

我看着这个我从小看到大的新君,淡淡一笑。

“陛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林家与宋家,荣耀已至顶峰,再进一步,便是悬崖。”

“臣妇所求,非一人之荣耀,而是一族之长久。”

新帝沉思良久,最终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收回了旨意,却赐了我一根“凤头拐”,见官大三级,如朕亲临。

我知道,这是他能给我的,最后的,也是最高的敬意。

那一天,宋辞陪我,站在将军府最高的望楼上。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京城,染成一片金色。

“你为什么要拒绝?”他问我。

“因为,该拿的,我都已经拿到了。”我看着远方,轻声说。

我拿到了将军府的掌控权。

我拿到了宋家军的实际指挥权。

我拿到了朝堂之上的话语权。

我将我的儿子,推上了侯爵之位。

我将林宋两家,送上了权力的巅峰。

我的一生,都在布局,在博弈。

从大婚当日,那个跪在我轿前的女人开始,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战争。

我赢了。

赢得了所有。

“初晞。”宋辞忽然叫我的名字。

“嗯?”

“下辈子,别再这么累了。”

我侧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丝温柔。

或许,还有一丝怜惜。

我笑了。

“夫君,你不懂。”

“我非生而为女人,我生而为战士。”

“这,就是我的宿命。”

也是我的,传奇。

18

我的传奇,被写进了史书。

史官们用尽了华丽的辞藻,来形容我这位“护国夫人”。

他们说我贤良淑德,又说我智计无双。

他们说我辅佐了两代君王,稳固了百年江山。

他们将我,与开国的女将,并列在一起。

后世的闺阁女子,读着我的故事,将我奉为神明。

她们只看到了我的荣耀,我的风光。

却无人知晓,大婚那日,我在喜轿中,那冰冷的笑意。

无人知晓,新婚之夜,我与夫君,那场冰冷的谈判。

无人知晓,我曾在无数个深夜,对着军情地图,枯坐到天明。

也无人知晓,京郊家庙里,那个早已化为枯骨的女人,曾问过我,快不快乐。

如今,我可以回答她了。

当我看到承宗,一身戎装,意气风发地接过大将军印时。

当我看到新帝治下,海晏河清,国泰民安时。

当我看到林家与宋家的荣耀,得以百年延续时。

我的心中,有一种远超于“快乐”的情感。

那,是满足。

是一个执棋者,看到自己穷尽一生心血布下的棋局,最终,赢得了整个天下的满足。

宋辞走的时候,很安详。

他握着我的手,最后说了一句:“初晞,有你,真好。”

我为他守了三年的孝。

然后,将将军府的一切,都交给了承宗。

我搬回了定国公府,那个我长大的地方。

在一个初雪的午后,我坐在廊下,看着满天飞雪,煮着一壶新茶。

晚晴,如今已是满头银发的老嬷嬷,她给我披上一件狐裘。

“老夫人,起风了。”

我点点头,端起茶杯。

茶香氤氲,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个大婚的日子。

喜乐喧天,红绸十里。

一个挺着孕肚的女人,跪在我的轿前。

那一刻,我以为我拿到的是一手烂牌。

后来我才明白。

对于一个真正的棋手而言,根本没有所谓的烂牌。

你手中的每一张牌,都可以成为你致胜的关键。

关键在于,你,如何去下这盘棋。

我,林初晞,一生为棋。

以婚姻为局,以宅斗为始,以朝堂为棋盘,以江山为赌注。

我落子无悔。

我,赢了我的天下。

(全文完)

番外一:宋辞篇

我叫宋辞。

生于将门,长于军营。

我的人生,本该是烈马与长枪,是边关的风与血。

直到大婚那日,梁妍妍跪在了林初晞的轿前。

那一刻,我人生的轨迹,被硬生生地折断了。

我羞愤,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我对妍妍,有怜,有愧,或许也曾有过几分动心。

但当林初晞掀开轿帘,含笑说出那句“抬一顶小轿,从侧门迎进来吧”时。

我便知道,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已经出现了。

她不是梁妍妍。

她是林初晞。

我曾以为,我会恨她。

恨她的冷静,恨她的手腕,恨她将我的私情,变成了一场冰冷的交易。

新婚之夜,她与我约法三章。

句句不提情爱,字字皆是权柄。

我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心是冷的,血是冰的。

可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是我错了。

错得离谱。

第一次改观,是在书房。

为了鹰愁涧的战事,我焦头烂额,她却只凭一张地图,几句兵法,便为我指点了迷津。

那一刻的震撼,远胜过沙场上的任何一次胜利。

我发现,她看的,是整个棋局。

而我,只是棋局中一颗,横冲直撞的“车”。

从那时起,我开始依赖她。

我将文书交予她,她便还我一个井井有条的后方。

我将难题抛给她,她便还我一个万无一失的计策。

我渐渐习惯了,在她面前,卸下所有防备。

我甚至,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着,有一个人,能看透我所有的想法,能弥补我所有的不足。

有人说,宋家将军,被自己的夫人架空了。

他们不懂。

我不是被架空,我是被托举。

是她,林初晞,用她那双纤纤素手,将我,将整个宋家,托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至于梁妍妍,和那个孩子……

当梁妍妍模仿着初晞,用拙劣的手段妄图干涉军务时,我心中最后那点愧疚,便烟消云散了。

我终于明白,她们之间的差距,不是身份,不是容貌。

是格局。

是云泥之别。

梁妍妍想要的是我的爱,是后宅的一席之地。

而林初晞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当她为了林家的冤案,在京城运筹帷幄,与满朝文武对弈时。

我在边关,遥遥地看着她的布局,心中只有敬畏。

我知道,我娶回来的,不是一个妻子。

是一个,能与我共掌江山的,女王。

凯旋那日,我将帅印推到她面前。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臣服。

她却推了回来。

她说:“你是大将军,我是你的夫人。”

那一刻,我彻底懂了。

她给了我所有的体面,也给了我最坚实的依靠。

我们之间,或许没有世俗男女的爱恋。

却有着,比爱恋更稳固的东西。

那是信任,是默契,是融于骨血的,利益共同体。

临终前,我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依旧温暖,却不再柔软,掌心有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我看着她依旧清明的双眼,轻声说:“初晞,有你,真好。”

她没有哭。

她只是点了点头。

我闭上眼,心中一片安宁。

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不是打了多少胜仗,立了多少军功。

而是,在大婚那日,当所有人都以为我输了的时候。

我,赢回了一个林初晞。

我是她的棋子,也是她棋盘上,唯一的王。

这就够了。

番外二:宋承宗篇

我叫宋承宗。

从我记事起,我的母亲,就与别人的母亲不一样。

别人的母亲,会抱着孩子,讲故事,唱童谣。

我的母亲,会抱着我,坐在沙盘前,教我排兵布阵。

她教我的第一课,不是“仁义礼智信”。

而是,“兵者,诡道也。”

她对我说:“承宗,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它只能换来同情,换不来尊敬。当你想要哭的时候,就去想,如何让你的敌人哭。”

我曾以为,母亲不爱我。

她对我,永远是严厉多于温情,教导多于夸赞。

直到我十岁那年。

我从府里老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了我的身世。

我知道了,清风小筑,家庙,梁姨娘。

我知道了,我并非母亲亲生。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

我心中,没有怨,没有恨,只有一种冰冷的,后知后觉的恐惧。

以及,对母亲,更深的敬畏。

第二日,我去给母亲请安。

她正在看一份北境的军报,头也未抬。

“何事?”

我跪在地上,对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母亲。”我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却很坚定,“儿子,永远是您的儿子。”

她终于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军报。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探究,最终,化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淡淡的欣慰。

“起来吧。”她说,“你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记住,你的身份,是我给的。你的荣耀,你的未来,也都将由我来铸就。”

“至于那个女人……她只是一个犯了错的,可怜人。你无需念,也无需恨。她,不配成为你的羁绊。”

从那天起,我彻底长大了。

我明白了,我存在的意义。

我是母亲最完美的作品,是她权谋之路上,重要的一颗棋子,也是她生命的延续。

我不再奢求她温情的拥抱。

因为我知道,她给我的,是比那更宏大,更贵重的东西。

她给了我,一个未来。

她用她的智慧,为我铺平了所有的道路。

她用她的手腕,为我扫清了所有的障碍。

当我被封为“忠勇侯”时,我在宫门口,看到了母亲的马车。

她没有下车,只是隔着帘子,静静地看着我。

我对着马车的方向,深深一揖。

我知道,这个侯爵之位,是她为我赢来的。

父亲去世后,母亲将大将军印,交到了我的手中。

那枚帅印,很沉。

沉甸甸的,是宋家百年的荣耀,也是母亲半生的心血。

我握着它,对母亲说:“母亲放心,儿子定不负您所望。”

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拔。

史书上,将我的母亲,称为传奇。

但对我而言,她不是传奇。

她是我的天,我的地,是我一生追逐的光。

我这一生,最大的荣耀,不是封侯拜相。

而是,能站在她的身后,对世人说:

“看,那是我母亲的江山。”

番外三:梁妍妍篇

我叫梁妍妍。

在我最好的年华里,我遇见了宋辞。

他英俊,温柔,是战功赫赫的少将军。

我以为,我抓住了我的爱情,我的一生。

我有了他的孩子。

我天真地以为,这是我最大的筹码。

母凭子贵。

这是所有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于是,我挺着肚子,在他大婚之日,跪在了那个女人的轿前。

我以为,我会看到一场天翻地覆的争吵,看到那个将门嫡女的失态与崩溃。

我甚至想好了,我要如何梨花带雨地哭诉,博取宋辞的保护。

可我看到的,是一张含笑的脸。

和一句,云淡风轻的“抬进来吧”。

从那一刻起,我就输了。

只是那时的我,还不明白。

我被养在清风小筑,锦衣玉食,却如同囚犯。

我以为,只要我生下儿子,一切都会不同。

我天真地想学她,想去读那些我根本看不懂的兵书。

我想告诉宋辞,我也可以成为他的解语花。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萤火之光,如何与皓月争辉?

我一生所求,不过是一个男人的爱,一个妾室的名分。

而那个女人,她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整个将军府,甚至更多。

我们的战场,从来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我用尽宅斗的伎俩,装病,哭闹,争宠。

在她眼里,恐怕就如三岁孩童的把戏。

她甚至,不屑于对我用任何阴谋。

她只是用阳谋,用规矩,用大度,将我一步步地,捧上高台,再让我重重地摔下。

摔得粉身碎骨。

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他响亮的哭声。

我的心,碎了。

我知道,我最后的筹码,也被她夺走了。

我最后的疯狂,在洗三礼上。

我看着她,将我的儿子,抱在怀中。

看着她,用“为我好”的名义,宣判了我的结局。

宋辞,那个我曾以为爱我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我。

他眼中的厌恶,比刀子还伤人。

家庙的这些年,很长,也很短。

青灯,古佛,扫不尽的落叶。

我每天都在想,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

我错在,不该去招惹一个,我根本惹不起的人。

我以为,我是在与一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

实际上,我是一只螳螂,试图去挡住一辆,碾压而来的战车。

那日,她来看我。

她穿着一品诰命的朝服,风华绝代,雍容华贵。

而我,只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尼姑。

我问她:“你快乐吗?”

她没有回答。

其实,我早已知道答案。

像她那样的女人,追求的,又怎会是“快乐”这种肤浅的东西。

她要的,是赢。

油尽灯枯的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京城的大街上。

红绸十里,喜乐喧天。

我跪在地上,仰望着那顶华丽的喜轿。

如果……如果时间能重来。

我一定,会绕着那顶轿子,远远地走开。

因为那里面坐着的,不是一个新娘。

是一个,我穷尽一生,都无法仰望的存在。

番外四:新帝篇

朕叫赵衍。

在朕还是皇子的时候,朕就知道,镇国大将军府里,住着一位了不起的女人。

朕的父皇,曾不止一次,在御书房看着一份来自将军府的密折,感叹道:

“宋辞有妻如此,国之幸也。”

那时,朕还不太明白。

后来,朕渐渐懂了。

林初晞,这个名字,在京城的权贵圈里,是一个禁忌,也是一个传奇。

她不出府门,却能知天下事。

她不入朝堂,却能左右朝局。

父皇对她,是欣赏,是倚重,也是……深深的忌惮。

所以,他封她为一品诰命,给了她至高的荣誉,也将她放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朕登基之时,曾遭遇叔父靖王的逼宫。

是承宗,宋家的那个孩子,像一头小狮子一样,挡在了朕的身前。

事后,朕才知道。

在逼宫的前一夜,林初晞曾派人,给京城防卫营的统领,送去了一壶茶。

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壶茶。

那位统领,是她父亲的老部下。

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候,防卫营选择了“按兵不动”,为朕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这,就是她的手段。

于无声处,听惊雷。

朕顺利登基,想要尊她为“护国夫人”,请她入朝参政。

朕是真的,想用她的智慧。

她却拒绝了。

她递上来的那份奏疏,字字恳切,句句都是“功高震主,月满则亏”的道理。

朕看着她,那个在殿下,跪得笔直的女人。

她明明是在退,朕却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逼人。

她在用她的“退”,来为她的家族,换取更长久的“进”。

她在教朕,如何做一个懂得制衡的君王。

朕最终赐了她凤头拐。

那不仅仅是赏赐。

更是朕与她之间,一种无声的契约。

朕承认她,是这大周朝,除朕之外,最有权势的人。

她也承诺,她的权势,将永远,为朕的江山服务。

世人皆以为,朕倚重宋家,是因为他们手握兵权。

只有朕自己知道。

朕真正倚重的,是那个能让宋家这柄最锋利的剑,永远不会伤到自己的,那个执剑人。

林初晞。

她是一只孤高的凤凰,栖于将门,却俯瞰着整个天下。

而朕,是这天下的孤家寡人。

我们是君臣,也是这盘天下大棋上,最默契,也最警惕的对手。

朕常常想,若她是个男子,朕的龙椅,恐怕都坐不安稳。

可正因为她是个女子,她才创造了,一个前无古人的传奇。

朕的史官,为她立了传。

朕亲自为传记,提了四个字。

——“巾帼无双”。

她的一生,是对这四个字,最好的诠释。

也是对这世间,所有关于女子的定义,最高傲的,一次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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